相关试卷

提起竹子，那“未出土时先有节，及凌云处尚虚心”的君子风骨，总是令人赞赏。______这种由沉潜而勃发的成长智慧，值得细细品味。

①但很多人不知道，竹子的生长过程，同样蕴藏着启人深思的智慧。

②我们常说，人生要厚积薄发，毛竹的生长过程，何尝不是生动写照？

③待到根系足够发达、汲取了充足养分，毛竹便像被按下了“快进键”一样，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拔节生长。

④就拿毛竹来说，刚种下的那几年，几乎看不出它生长的痕迹，只在地下默默扎根。

“知之者不如好之者，好之者不如乐之者。”没有什么比热爱更能激发一个人的潜能。《哪吒2》导演饺子曾说：“心中一直有团无名火在烧。”①这团火，就是为热爱动画、为实现梦想而燃烧。这团火，给了他无穷勇气和力量。哪怕是遭遇行业不景气，他依然毫不动摇，几近痴迷，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到极致，最终大获成功。

干事创业，要取得进展和突破，还要有过硬的本领。本领到家了，做起事来才会游刃有余、开拓创新。齐白石醉心篆刻十多年练就大成，在绘画中融入篆刻的布局和刀法，构图独树一帜 ， 开创了艺术新境界。舍得花时间精力，潜心mó   liàn本领，不断积蓄力量，方能厚积薄发。

②事业的成功往往要一个缓慢而持久的过程。在快节奏的现代社会里，不少人只顾眼前利益，急不可耐，陷入等不得、慢不得、一味追求快速回报的泥潭。要么遇到点阻力和困难就绕道走，要么付出点努力看不到成效就放弃，结果自然事与愿违，难以出色出彩。失败者多因浅尝辄止而败，成功者常凭恒心毅力而胜。时代风云变幻，挑战层出不穷。对青年而言，热爱是逐梦火种，本领是登峰绳索，坚持是破浪zhōu   jí。③莫畏梦远，以“绳锯木断，水滴石穿”的精神，于平凡中精进积累，终能绽放理想光彩、不负时代赋予的使命。

在刚刚结束的2024年巴黎奥运会上，中国奥运健儿们奋力拼搏，不仅取得了优异的成绩，还展现出了坚韧不拔、团结协作、超越自我的精神风貌。苏翊鸣在单板滑雪项目中突破自我，获得金牌；中国乒乓球队凭借高超的技艺和团队的默契配合，再次捍卫了国球的荣耀；还有许多运动员在赛场上虽未获得奖牌，但他们挑战极限、永不放弃的精神同样令人敬佩。

这些奥运健儿们的故事，引发了你怎样的思考和感悟？请自拟题目，写一篇文章。

要求：

①文体不限（诗歌、戏剧除外）；

②表达真情实感，不得套写、抄袭；

③文中不得出现真实的地名、校名、人名等信息；

④字数不少于500字。

祥子的手哆嗦得更厉害了，揣起保单，拉起车，几乎要哭出来。拉到个僻静地方，细细端详自己的车，在漆板上试着照照自己的脸！越看越可爱，就是那不尽合自己的理想的地方也都可以原谅了，因为已经是自己的车了。把车看得似乎暂时可以休息会儿了，他坐在了水簸箕的新脚垫儿上，看着车把上的发亮的黄铜喇叭。他忽然想起来，今年是二十二岁。因为父母死得早，他忘了生日是在哪一天。自从到城里来，他没过一次生日。好吧，今天买上了新车，就算是生日吧，人的也是车的，好记，而且车既是自己的心血，简直没什么不可以把人与车算在一块的地方。

材料二：

他的车，几年的血汗挣出来的那辆车，没了！自从一拉到营盘里就不见了！以前的一切辛苦困难都可一眨眼忘掉，可是他忘不了这辆车！吃苦，他不怕；可是再弄上一辆车不是随便一说就行的事：至少还得几年的工夫！过去的成功全算白饶，他得重打鼓另开张打头儿来！祥子落了泪！他不但恨那些兵，而且恨世上的一切了。凭什么把人欺侮到这个地步呢？凭什么？“凭什么？”他喊了出来。

材料三：

体面的，要强的，好梦想的，利己的，个人的，健壮的，伟大的，祥子，不知陪着人家送了多少回殡；不知道何时何地会埋起他自己来，埋起这堕落的，自私的，不幸的，社会病胎里的产儿，个人主义的末路鬼！

材料一：

吉林地理概况

①吉林省位于中国东北地区中部，地处东北亚地理中心位置。其南邻辽宁省，西接内蒙古自治区，北与黑龙江省相连；东与俄罗斯联邦接壤，东南部与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隔鸭绿江相望。

②吉林省地势呈现出东南高、西北低的显著特征，地貌类型丰富多样。东南部的长白山脉绵延起伏，海拔较高，主峰长白山天池是中国最深的湖泊，周边火山地貌奇特，植被垂直分布明显，从山麓到山顶依次分布着针阔混交林、针叶林、岳桦林和高山苔原带，野生动植物种类繁多，是东北虎、梅花鹿等珍稀动物的栖息地。中部的松辽平原广阔平坦，土地肥沃，黑土层深厚，是世界著名的三大黑土区之一，这里河网密布，主要有东辽河、饮马河等河流，为农业生产提供了充足的灌溉水源，是我国重要的商品粮基地。西北部则以松嫩平原西部和科尔沁草原的一部分为主，分布着众多湿地，如向海湿地、莫莫格湿地等，这些湿地是众多候鸟迁徙的重要停歇地和繁殖地，生态意义重大。

材料二：

吉林特色文化

①吉林是多民族聚居的省份，满族、朝鲜族、蒙古族等少数民族文化与汉族文化相互交融，形成了独特而绚烂的地域文化。

②满族文化源远流长，其传统的渔猎文化在生产生活中仍有迹可循。满族的剪纸艺术风格粗犷豪放，图案多以动物、植物和生活场景为题材，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。满族的民居建筑独具特色，“口袋房，万字炕，烟囱出在地面上”是其典型特征，这种建筑形式适应了东北地区寒冷的气候。

③朝鲜族能歌善舞，音乐旋律优美，舞蹈动作轻盈流畅。伽倻琴弹唱、奚琴演奏等民间艺术形式深受群众喜爱。朝鲜族的传统节日丰富多样，如春节、秋夕等，节日期间有各种传统民俗活动，如拔河、跳板、荡秋千等，充满欢乐祥和的氛围。朝鲜族的传统饮食以辣、酸、甜为主要口味，冷面、石锅拌饭、酱汤等美食独具风味。

④此外，吉林的冰雪文化在全国独树一帜。由于冬季漫长寒冷，降雪量大，吉林省的雾凇景观闻名遐迩。每到冬季，松花江两岸玉树琼花，宛如仙境，吸引了大量国内外游客。长春作为中国冰雪运动的重要基地，多次举办国际国内大型冰雪赛事，如长春冰雪节等，推动了冰雪旅游、冰雪体育和冰雪文化产业的融合发展。

材料三：

吉林经济发展

①近年来，吉林省积极推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，经济发展呈现出多元化的态势。

②在农业领域，吉林省不断强化科技支撑，推进农业现代化。除了巩固玉米、水稻等传统粮食作物的优势地位外，还大力发展特色农业，如人参、蓝莓、梅花鹿养殖等产业。吉林省是我国人参的主产区，人参产量占全国的70%以上，集安边条参、抚松人参等品牌在国内外市场享有较高声誉。

③工业方面，汽车产业一直是吉林省的支柱产业。长春汽车产业开发区是中国重要的汽车生产基地，拥有一汽集团等众多知名企业，形成了较为完整的汽车产业链，涵盖了整车制造、零部件生产、汽车研发等环节。此外，吉林省的生物医药产业也发展迅速，依托丰富的中药材资源和科研优势，在生物制药、现代中药等领域取得了一系列成果。

④服务业方面，吉林省以旅游业为重点，推动服务业快速发展。除了自然景观和民俗文化旅游外，吉林省还积极发展红色旅游。四平战役纪念馆、杨靖宇烈士陵园等红色旅游景点，不仅是爱国主义教育基地，也吸引了大量游客，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发展。

①在当今这个信息如潮水般涌来的时代，我们的生活被海量的碎片化信息所充斥。社交媒体上不断更新的动态、各种新闻资讯的弹窗提示、短视频平台的无限刷取……人们的注意力在这份繁杂的信息流中被无情地拉扯、分散，越来越难以集中。然而，专注对于我们每一个人而言，却依旧如同黑暗中的明灯，是引领我们走向成功的关键要素。

②专注是一种强大得令人惊叹的力量，它能让我们在这看似杂乱无章、充满诱惑的世界中，稳稳地找到属于自己的前行方向。就如同在茫茫大海中航行的船只，专注就是那精准的罗盘，指引着我们不偏离航线，驶向成功的彼岸。

③著名科学家牛顿，无疑是专注成就伟大的典型代表。一次，牛顿正全神贯注地进行科学实验，他的思维完全沉浸在那奇妙的科学世界里。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，到了该煮鸡蛋的时间，他顺手拿起一个东西就放进了锅里。等他完成实验，准备吃鸡蛋时，却惊讶地发现锅里煮的竟然是自己的手表。正是这份对科学研究达到了近乎痴迷的专注，让牛顿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探索自然规律的过程中。他在物理学领域披荆斩棘，取得了巨大的成就，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等一系列重要理论，为人类科学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。因为专注，牛顿能够屏蔽外界的一切干扰，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中，心无旁骛地去探索未知的奥秘，将自己全部的精力和智慧都毫无保留地投入到目标之上。

④专注不仅是找到方向的指引，更是帮助我们深入理解和掌握知识的有效途径。当我们真正专注于学习的时候，我们的大脑会进入一种高度活跃且高效的状态。此时，知识不再是枯燥乏味的文字和公式，而是如同鲜活的生命，源源不断地被我们吸收和理解。

⑤例如，我国著名的数学家陈景润，为了攻克哥德巴赫猜想这一世界数学难题，他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数学研究之中。在那间狭小而简陋的房间里，堆满了他的演算稿，每一张纸上都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他的思考和探索。他废寝忘食，忘记了时间的流逝。也忽略了外界的喧嚣。他的眼中只有那一道道复杂的数学公式，他的心中只有对数学真理的执着追求。正是这种专注，让他能够深入钻研数学难题，挖掘问题的本质，一步一步地接近最终的答案。经过无数个日夜的努力，陈景润最终在数学领域取得了重大突破，他的成就不仅为中国数学界赢得了荣誉，也为全世界的数学研究做出了重要贡献。

⑥专注还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，它能赋予我们强大的力量，让我们在面对困难和挫折时，毫不退缩，坚定地朝着目标前进。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，我们不可能一帆风顺，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碍和挑战。但是，只要我们保持专注，就能够坚定自己的信念，不被外界的干扰和诱惑所左右。

⑦就像马拉松选手一样，在漫长而艰苦的比赛中，他们需要专注于自己的节奏和目标。他们不会被其他选手的速度所影响，也不会被观众的欢呼或嘘声所干扰。他们专注于每一步的奔跑，调整自己的呼吸，保持稳定的速度。即使身体疲惫不堪，即使心中有过放弃的念头，他们依然凭借着专注的力量，坚持冲过终点线，取得优异的成绩。正是专注，让他们能够战胜身体的极限和心理的压力，实现自己的目标。

⑧然而，在现实生活中，想要让自己保持专注，却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。各种电子产品的诱惑如同无形的枷锁，紧紧地束缚着我们的注意力。手机、平板电脑、电脑等电子产品，已经成为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
⑨很多人在学习或工作的时候，总是忍不住拿起手机，刷一刷社交媒体上的动态，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和通知；或者打开短视频平台，沉浸在那些短暂而刺激的视频中，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很久。这些行为不仅浪费了我们大量的时间，还严重影响了我们的学习和工作效率，让我们难以保持专注。

⑩除了电子产品的诱惑，外界的各种干扰也在不断地分散我们的注意力。嘈杂的环境、他人的打扰、各种琐碎的事务……都可能让我们的思绪从原本专注的事情上转移开。比如，在办公室里，同事之间的闲聊、电话的铃声、突然的工作安排变动等，都会打断我们的工作节奏，让我们难以集中精力完成任务。

⑪那么，我们应该如何培养专注的能力呢？首先，我们需要学会排除外界的干扰，给自己创造一个安静、舒适的学习和工作环境。如果可能的话，我们可以选择一个专门的空间，在这个空间里，尽量减少无关的物品和装饰，让自己能够专注于手头的事情。同时，我们也可以使用一些辅助工具，比如降噪耳机，来隔绝外界的噪音，帮助我们更好地集中注意力。

⑫其次，我们要设定明确的目标和计划。当我们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专注于什么，以及要达到什么样的结果时，我们就更容易集中精力去完成任务。我们可以将大目标分解成一个个小目标，制定详细的计划，按照计划一步一步地进行。每完成一个小目标，我们都可以给自己一些小奖励，这样可以激励我们保持专注，不断前进。

⑬另外，我们还需要培养自己的自律能力。自律是保持专注的重要保障，我们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和行为，克服拖延和懒惰的习惯。当我们想要拿起手机或者做一些与当前任务无关的事情时，我们要提醒自己保持专注，坚持完成手头的工作。

⑭专注是成功的基石，它贯穿于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。无论是在学习、工作还是生活中，只有保持专注，我们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潜力，取得更好的成绩，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。

⑮让我们从现在开始，学会专注，在专注中沉淀自己，在专注中积累力量，在专注中成就更好的自己，让专注成为我们开启成功之门的钥匙。

《记承天寺夜游》

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，解衣欲睡，月色入户，欣然起行。念无与为乐者，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。怀民亦未寝，相与步于中庭。庭下如积水空明，水中藻、荇交横，盖竹柏影也。何夜无月？何处无竹柏？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。

乙文

然杭人游湖，止午、未、申三时。其实湖光染翠之工，山岚设色之妙，皆在朝日始出，夕春未下，始极其浓媚。月景尤不可言，花态柳情，山容水意，别是一种趣味。此乐留与山僧游客受用，安可为俗士道哉！

（节选自袁宏道《西湖游记·晚游六桥待月记》）

（1）刘禹锡《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》中，“ ， ”，不仅表达了诗人对世事变迁和宦海沉浮的豁达襟怀，还蕴含着新事物必将取代旧事物的哲理，在写景的同时又饱含哲理。

（2）《出师表》中，诸葛亮回顾自己当初临危受任的句子是“ ， ”，生动展现了他在艰难局势下勇于担当的精神。

（3）苏轼《水调歌头·明月几时有》中，“ ， ”，这两句词以月来表达对亲人朋友的思念和美好祝愿，意境深远，情感真挚。

（4）《醉翁亭记》中描写山间春夏之景的句子“ ， 佳木秀而繁阴”，寥寥数语，便将醉翁亭周边生机勃勃的景象描绘得淋漓尽致。

“天问一号”开启了中国首次火星探测之旅。它承载着中华民族对火星的好奇与向往，带着中国航天人的智慧与勇气，向着浩瀚宇宙进发。在漫长的星际旅行中，“天问一号”成功实现“绕、着、巡”三大目标：这是中国航天事业的又一伟大壮举。它就像一位无畏的开拓者，在火星这片神秘的土地上留下了中国的印记，为人类探索宇宙奥秘做出了重要贡献。

要求：①文体不限，诗歌除外；②不得抄袭、套作；③书写工整，卷面整洁；④不得透露个人相关信息，如需出现人名、地名、校名，请用××代替，不少于600字。

苏轼诗云：“腹有诗书气自华。”莎士比亚说：“生活里没有书籍，就好像没有阳光；智慧里没有书籍，就好像鸟儿没有翅膀。”每天拿出一定的时间读一点儿好书，不仅可以开阔眼界，增长知识，启迪思维，还可以塑造良好的精神气质。

请根据以上内容，自拟题目，写一篇文章。

要求：①文体不限，诗歌除外；②不得抄袭、套作；③书写工整，卷面整洁；④不得透露个人相关信息，如需出现人名、地名、校名，请用××代替，不少于600字。

A.孙悟空与猪八戒       B.鲁迅与范爱农

【唐】武元衡

杨柳阴阴细雨晴，残花落尽见流莺。

春风一夜吹乡梦，又逐春风到洛城。

【甲】

狼

蒲松龄

一屠晚归，担中肉尽，止有剩骨。途中两狼，缀行甚远。

屠惧，投以骨。一狼得骨止，一狼仍从。复投之，后狼止而前狼又至。骨已尽矣，而两狼之并驱如故。

屠大窘，恐前后受其敌。顾野有麦场，场主积薪其中，苫蔽成丘。屠乃奔倚其下，弛担持刀。狼不敢前，眈眈相向。

少时，一狼径去，其一犬坐于前。久之，目似瞑，意暇甚。屠暴起，以刀劈狼首，又数刀毙之。方欲行，转视积薪后，一狼洞其中，意将隧入以攻其后也。身已半入，止露尻尾。屠自后断其股，亦毙之。乃悟前狼假寐，盖以诱敌。

狼亦黠矣，而顷刻两毙，禽兽之变诈几何哉？止增笑耳。

【乙】

有屠人货肉归，日已暮。欻^①一狼来，瞰担中肉，似甚涎垂，随屠尾行数里。屠惧，示之以刃，则稍却；既走，又从之。屠无计，默念狼所欲者肉，不如姑悬诸树而蚤^②取之。遂钩肉，翘足挂树间，示以空担。狼乃止。屠即径归。昧爽^③往取肉，遥望树上悬巨物，似人缢死状，大骇。逡巡^④近之，则死狼也。仰首审视，见口中含肉，肉钩刺狼腭，如鱼吞饵。时狼革价昂，直^⑤十余金，屠小裕焉。缘木求鱼，狼则罹^⑥之，亦可笑已！

（选自《聊斋志异》，有改动）

【注释】①欻（xū）：忽然。②蚤：同“早”。③昧爽：拂晓。④逡（qūn）巡：有顾虑而徘徊不前。⑤直：同“值”，价值。⑥罹（lí）：遭遇祸患。

多年父子成兄弟

汪曾祺

①这是我父亲的一句名言。

②父亲是个绝顶聪明的人。他是画家，会刻图章，画写意花卉。图章初宗浙派，中年后治汉印。他会摆弄各种乐器，弹琵琶，拉胡琴，笙箫管笛，无一不通。他认为乐器中最难的其实是胡琴，看起来简单，只有两根弦，但是变化很多，两手都要有功夫。他拉的是老派胡琴，弓子硬，松香滴得很厚—现在拉胡琴的松香都只滴了薄薄的一层。他的胡琴音色刚亮。胡琴码子都是他自己刻的，他认为买来的不中使。他养蟋蟀，养金铃子。他养过花，他养的一盆素心兰在我母亲病故那年死了，从此他就不再养花。我母亲死后，他亲手给她做了几箱子冥衣——我们那里有烧冥衣的风俗。按照母亲生前的喜好，选购了各种花素色纸作衣料，单夹皮棉，四时不缺。他做的皮衣能分得出小麦穗、羊羔、灰鼠、狐肷（qiǎn）。

③父亲是个很随和的人，我很少见他发过脾气，对待子女，从无疾言厉色。他爱孩子，喜欢孩子，爱跟孩子玩，带着孩子玩。我的姑妈称他为“孩子头”。春天，不到清明，他领一群孩子到麦田里放风筝。放的是他自己糊的蜈蚣（我们那里叫“百脚”），是用染了色的绢糊的。放风筝的线是胡琴的老弦。老弦结实而轻，这样风筝可笔直地飞上去，没有“肚儿”。用胡琴弦放风筝，我还未见过第二人。清明节前，小麦还没有“起身” ， 是不怕践踏的，而且越踏会越长得旺。孩子们在屋里闷了一冬天，在春天的田野里奔跑跳跃，身心都极其畅快。他用钻石刀把玻璃裁成不同形状的小块，再一块一块逗拢，接缝处用胶水粘牢，做成小桥、小亭子、八角玲珑水晶球。桥、亭、球是中空的，里面养了金铃子。从外面可以看到金铃子在里面自在爬行，振翅鸣叫。他会做各种灯。用浅绿透明的“鱼鳞纸”扎了一只纺织娘，栩栩如生。用西洋红染了色，上深下浅，通草做花瓣，做了一个重瓣荷花灯，真是美极了。用小西瓜（这是拉秧的小瓜，因其小，不中吃，叫作“打瓜”或“笃瓜”）上开小口挖净瓜瓤，在瓜皮上雕镂出极细的花纹，做成西瓜灯。我们在这些灯里点了蜡烛，穿街过巷，邻居的孩子都跟过来看，非常羡慕。

④父亲对我的学业是关心的，但不强求。我小时候，国文成绩一直是全班第一。我的作文，时得佳评，他就拿出去到处给人看。我的数学不好，他也不责怪，只要能及格，就行了。他画画，我小时也喜欢画画，但他从不指点我。他画画时，我在旁边看，其余时间由我自己乱翻画谱，瞎抹。我对写意花卉那时还不太会欣赏，只是画一些鲜艳的大桃子，或者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瀑布。我小时字写得不错，他倒是给我出过一点主意。在我写过一阵“圭峰碑”和“多宝塔”以后，他建议我写写“张猛龙”。这建议是很好的，到现在我写的字还有“张猛龙”的影响。我初中时爱唱戏，唱青衣，我的嗓子很好，高亮甜润。在家里，他拉胡琴，我唱。我的同学有几个能唱戏的。学校开同乐会，他应我的邀请，到学校去伴奏。几个同学都只是清唱。有一个姓费的同学借到一顶纱帽，一件蓝官衣，扮起来唱“朱砂井”，但是没有配角，没有衙役，没有犯人，只是一个赵廉，摇着马鞭在台上走了两圈，唱了一段“郡坞县在马上心神不定”便完事下场。父亲那么大的人陪着几个孩子玩了一下午，还挺高兴。我们的这种关系，他人或以为怪。父亲说：“我们是多年父子成兄弟。”

老海棠树

史铁生

①奶奶，和一棵老海棠树，在我的记忆里不能分开；好像她们从来就在一起。

②老海棠树有两条粗壮的枝桠，弯曲如一把躺椅，小时候我常爬上去，一天一天地就在那儿玩。奶奶在树下喊：“下来，下来吧，你就这么一天到晚呆在上头不下来了？”是的，我在那儿看小人书，用弹弓向四处射击，甚至在那儿写作业。“饭也在上头吃吗？”对，在上头吃。奶奶把盛好的饭菜举过头顶，我两腿攀紧树杠，一个海底捞月把碗筷接上来。“觉呢，也在上头睡？”没错。四周是花香，是蜂鸣，春风拂面，是沾衣不染海棠的花雨。奶奶站在地上，站在屋前，老海棠树下，望着我……

③春天，老海棠树摇动满树繁花，摇落一地雪似的花瓣。我记得奶奶坐在树下糊纸袋，不时地冲我唠叨：“就不下来帮帮我？你那小手儿糊得多快！”我在树上东一句西一句地唱歌。奶奶又说：“我求过你吗？这回活儿紧！”我说：“我爸我妈根本就不想让您糊那破玩艺儿，是您自己非要这么累！”奶奶于是不再吭声，直了直腰，又凝神糊她的纸袋。

④或者夏天，老海棠树枝繁叶茂，奶奶坐在树下的浓荫里，又不知从哪儿找来了补花的活儿，戴着老花镜，埋头于床单或被罩，一针一线地缝。天色暗下来时她冲我喊：“你就不能劳驾去洗洗菜？没见我忙不过来吗？”我跳下树，洗菜，胡乱一洗了事。奶奶生气了：“你们上班上学，就是这么胡弄？”奶奶把手里的活儿推开，一边重新洗菜一边说：“我就一辈子得给你们做饭？就不能有我自己的工作？”这回是我不再吭声。

⑤有年秋天，老海棠树照旧果实累累，落叶纷纷。那时我大些了，在外工作，从陕北回来看她，奶奶已经腰弯背驼。早晨，天还昏暗，奶奶就起来去扫院子，“唰啦唰啦”的声音把我惊醒，赶紧跑出去：“您歇着吧，我来，保证用不了三分钟。”可这回奶奶不要我帮：“你刚回来，去歇息着吧。”

⑥冬天，窗外，风中，老海棠树枯干的枝条敲打着屋檐，磨擦着窗根。奶奶常常在灯下学习。她曾经读一本《扫盲识字课本》，再后是一字一句地念报纸上的头版新闻。那一回，奶奶举着一张报纸，小心地凑到我跟前：“这一段，你给我说说，到底什么意思？”我看也不看地就回答：“不知道。再说，您学那玩艺儿有用吗？”奶奶立刻不语，惟低头盯着那张报纸，半天半天目光都不移动。我的心一下子收紧，但知已无法弥补。“奶奶。”“奶奶！”“奶奶——”我记得她终于抬起头时，眼里竟全是惭愧，毫无对我的责备。

⑦如今，奶奶已离我而去。而在我的梦里，我的祈祷中，老海棠树也便随之飘然而去，跟随着奶奶，陪伴着她，围拢着她；奶奶坐在满树的繁花中，满地的浓荫里，望着我，或不时地要我给她说说：“这一段到底是什么意思？”——这形象，逐年地定格成我的思念，和我永生的痛悔。